《老友记》代代红的秘密:对乐观年代的向往与怀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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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4-10-10 19:01

 

美国记忆中最后一个乐观的青年时代。这是1994年《老友记》首季播出时的六位主演。左起:阿尼斯顿、施维默、考克斯、勒布朗、库德罗和佩里

 

 

奥斯特利茨著《老友记一代》

 

 

时长一百分钟的《老友记:重聚》5月27日在美商家庭大票房播出

 

时长一百分钟的《老友记:重聚》(Friends:TheReunion)5月27日在美商家庭票房公司旗下的点播平台家庭大票房播出。影评家认为这一节目一般,但广大观众反响热烈。

二十七年来,在观众当中,《老友记》红了一代又一代。老一代剧迷仍在重温旧剧的同时,新一代的《老友记》观众已经成长起来了。

从贝克姆到马拉拉

以一岁相隔的六位主演——五十二岁的珍妮弗·阿尼斯顿(饰蕾切尔·格林)、五十六岁的考特尼·考克斯(莫妮卡·盖勒)、五十七岁的莉萨·库德罗(菲比·布费)、五十三岁的马特·勒布朗(乔伊·特里比亚尼)、五十一岁的马修·佩里(钱德勒·宾)和五十四岁的大卫·施维默(罗斯·盖勒)——共同录制了这档特别节目。

巴基斯坦著名青年学生和诺贝尔和平奖得主马拉拉·优素福扎伊、英国前足球运动员和旅美中年企业家大卫·贝克姆也在节目中亮相。

1994年,《老友记》开播时,马拉拉还没出生。现在她成了此剧新一代爱好者中的一员。贝克姆则和其他很多老辈观众一样,在儿女对此剧的喜爱中,找到了与下一代共有的语言。

2004年春末剧终之后,《老友记》并没有从屏幕上消失。它继续以DVD、视频点播系统和流媒体平台等多种形式,供贝克姆这样的老观众重温,并不断招徕马拉拉这样的新拥趸。

它在各平台上的观看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亿次。

《老友记》代代红的背后,到底有怎样的秘密?

永恒友谊的幻想

纽约大学写作和喜剧史副教授索尔·奥斯特利茨(SaulAus⁃terlitz)写有专著《老友记一代》(GenerationFriends)。

在书中,他探讨了这部定义了九十年代的名剧,为什么在四分之一个世纪后,还在不断吸引新的观众?为什么在美国这样一个社会分裂和政治动荡的年代,让十几岁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心动?毕竟,当蕾切尔第一次穿着婚纱冲进中央觥园咖啡店时,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还没出生呢。

奥斯特利茨认为,《老友记》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产物,那是所谓“历史终结”的时代,广大群众相信他们的生活方式不仅正确而公正,而且是永久的。虽然剧中对此没有明显的表现——罗斯和菲比从来不曾就自由市场经济的功效展开辩论——但这是让《老友记》之所以成为《老友记》的无声的基石。

该剧对人物情感波动的专注,反映出了一个勇敢的新世界,生活在其中的美国青年,不再苦于冷战的阴云与核战争的厄运。世贸双塔仍然在曼哈顿矗立,关塔纳摩基地的美军酷刑丑剧还没上演,错误的伊拉克战争尚未爆发,年轻人仍然相信一个正义、自由和大同的世界,他们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自我表

达。观众也可以全身心地关注逃婚新娘和她五个朋友的命运,谁也不必认真地担心世界毁灭。这也不再是像《出租车》那样,以肮脏的纽约城为背景的剧集了;这是一部为绅士化的曼哈顿,为光鲜的白人中产阶级野心家打造的情景喜剧。

然而,到了2015年,《老友记》首次转到流媒体平台奈特弗利克斯播出时,美国已即将进入一个史无前例的动荡期:因为傲慢而低迷的经济、白人劳工阶级的失望和不满、种族仇恨和民粹主义的谎言,电视真人秀明星正在披上虚张声势的强人外衣。

奥斯特利茨指出,老一辈的婴儿潮一代引发了这些连锁危机,却对年轻人百般看不顺眼,并把这偏见推向了全社会。在他们眼里,千禧一代自我陶醉,以为自己得到的一切都理所当然,不能自食其力,不能为自己的生活负责。可这种看法是错的。已经退休的婴儿潮一代在人生的每一步都得到保证,未来的成功之路总是为他们铺平,而刚踏进社会的千禧一代知道,没有人会帮他们,未来不一定美好。

因此,从这个角度看,与其说《老友记》是对未来的承诺,不如说它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幻想,你可以在其中得到庇护。美国的情况一天天坏下去,甚至在坏到底之前都看不到好转的迹

象。但外面的社会越乱,《老友记》的世界就越安全。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,新一代的观众发现了这部剧集。在这里,他们可以逃离新闻和热搜;在这里,坏消息是暂时的,而友谊始终不会缺席;在这里,年轻人可以找到明确的、对容易实现的未来的信念;在这里,朋友们对你许下诺言:无论成年以后会有什么挑战——心痛、孤独和职业动荡——你都不缺朋友的陪伴。虽然成年也许令人恐惧,但这恐惧会因朋友的存在而得到缓解。我们将一起面对生活的挑战。一切都在变化,但友谊是永恒的。这当然是幻想,但在一个缺乏确定性的时代,这是一颗强有力的定心丸。

正像主题曲所唱:

我将在那儿陪你,当大雨开始倾盆。我将在那儿陪你,一如我们的从前。我将在那儿陪你,因为你在我身边。

田园诗般的前网络时代

今天《老友记》的观众当中,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怀旧,从而进入一段短暂的、但更温和的时光,暂且忘掉今天难以承受的压力。

《纽约时报杂志》文化版主编亚当·斯滕伯格(AdamStern⁃bergh)发现,在当代人眼中,《老友记》的世界里有城市单身青年的无忧无虑,却没有存在于今天的很多东西:社交媒体、智能手机、学生债务、约会软件里的性政治、搬回父母家的理所当然,以及在焦虑和失败主义之间徘徊的国民情绪。

他认为,《老友记》的持久吸引力,与大大改变了人类生活的技术变革有关。那个时候,互联网还没有变得无所不包,你只能在现实生活中,与真实的人类朋友一起玩。令他惊讶的是,年轻的剧迷也因为类似的原因而喜爱这个节目,因为《老友记》向他们展示了一种老式的交友模式,让人感到舒适和亲密。“相比之

下,那个时代似乎是田园诗般的;”索尔·奥斯特利茨说,“一种幻象中的生活:朋友们在沙发上相聚”,而不是通过网络聊天。

在第二季第八集中,钱德勒得到了一台顶级笔记本电脑:486处理器,12M内存,500M硬盘,640×480像素的16位色屏幕。他只是用它为罗斯打印了一份蕾切尔和朱莉各自缺点的清单。到了这一季的第二十四集,速度高达28.8K的调制解调器,把互联网这个新生事物带进了钱德勒的生活。他开始尝试在线交友,最终发现已婚的约会对象竟然是他的前女友、拥有恐怖笑声的贾尼丝。等到全剧完

结,互联网已经成为了全世界剧迷讨论《老友记》的大论坛。

今天,这样的讨论还在继续。有些剧迷是“骨灰级”的超级拥趸,把全剧看了一遍又一遍,付出巨大的时间和心血,从中找出不为人知的细节。比如,给蕾切尔·格林在十季节目中穿过的所有七百零三套服装打分、排名。

有人赞美,就有人挑剔。在进步文化中长大的新一代观众,不可避免地会注意到老剧集与新文化不合拍的地方。比如,为什么上一辈的观众普遍希望罗斯和蕾切尔修成正果——难道罗斯不是个大男子主义者,经常对事业成功的女友蕾切尔冷嘲热讽吗?为什么《老友记》缺乏多样性——主角都是白人,中央觥园里的少数民族也那么少?为什么对钱德勒的变性人父亲

如此反感?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同性恋笑话、那么多对同性恋者的刻板印象——罗斯的前妻卡罗尔喜欢直接拿着易拉罐喝啤酒,而罗斯一看到年幼的儿子本在玩芭比娃娃就满心恐慌?

六人很行,六人银行

《六人行》是摇钱树,《老友记》是印钞机。

年轻观众的持续涌入,使该剧得以保持强大的赚钱能力。

从1994年到2004年,《老友记》共制作了二百三十六集。每当其中的某一集在世界上某个地方播放,该剧都会继续为六位

主演生钱。

尽管最近几年的收入数字没有披露,但2015年《今日美国报》曾报道,阿尼斯顿、考克斯、库德罗、勒布朗、佩里和施维默每人每年仍能从中入账两千万美元,现合人民币一亿二千七百万元。

而这笔钱仅为该剧岁入的百分之二。制片商华纳兄弟公司每年因《老友记》赚取十亿美元。

二十七年前,第一季播出时,六位主演每人还只能拿到每集二万二千五百美元的片酬。

后来,随着剧集大受欢迎,每人每集的收入涨到了一百万美元。以第十季二十四集计算,则当季每人赚得二千四百万美元。

上周播出的《老友记:重聚》,又为他们每人带来了二百五十万美元的进账。

六人行,六人很行。

不,简直是六人银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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